我撇过头，沉默的看着门外依旧下个不停的雨，湿漉漉的心情让人发不起火。稍稍平静了一会，我回过头径直的朝着桌子边走去，说道：“先吃完饭再说吧！怎么说你也是第一次到我住的地方来，总不能让你空着肚子回去吧！”
    凌曦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看出了我回避态度，变得惶惶不安。
    我给凌曦盛了碗粥，又给她碗里加了点白糖，略带抱歉的说道：“没下饭的菜，只能用糖将就一下了。”
    凌曦点了点头，又轻声说道：“没事，我吃什么都好！”
    ……
    整个吃饭过程中，凌曦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我知道在没有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前，她一定是惶惶不安的，这么冒昧的话说出来，已经超越了她的底限。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女人，而且她和童谣、孙梦雯都不同，敏感而脆弱。
    这个不算午餐的午餐终于在两人的沉默寡言中吃完，整个过程中除了喝粥的声音，我们没说一句话。
    ……
    饭后，凌曦收拾了碗筷，执意要洗碗，而这样的场景是多么熟悉，以前凌曦在我家吃完饭，总是抢着帮老妈洗碗。时隔这么久，她现在再做出这种熟悉的反应，我居然觉得有些陌生。
    我没有再推辞，我不想因为一些事而选择排斥她，尤其是现在。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跟人分享的伤痛，所以只有选择隐藏、选择一个人承受、一个人流泪，一个人悲伤，然后，一个人慢慢蜕变，渐渐遗忘、变成回忆，不再过问。但那终究只是一个人的感觉，除了你的心跳、谁会明白你的故事里装了多少欢乐、又有多少悲伤？
    我将空调温度调的很高，又将凌曦的衣服挂在了屋内，等衣服干了就送她回家。
    ……
    屋内温度有些高，我端着凳子和童谣坐在屋檐下，两个人依旧没有太多语言。
    凌曦失神的看着屋檐下滴落下来的水滴，目光未从落地雨滴溅起的水花离开过，我知道她心事重重……
    “你冷不冷，要不要我再拿件衣服给你披上？”
    “不用了，我不冷！胡凯……想抽烟你就抽吧，我知道你不抽烟会难受的，我以后不会再自私的要求你做这做那了，我也没那资格！”
    我忽然有了一种疲于应付的感觉，因为每次与凌曦对话，总是会不自觉的被带进她的思维中，以至于自己如此被动，不禁打断道：“不要说这些了，都过去了，就让它都过去吧！”
    “可是过去的记忆在我们脑海里依旧鲜活……”
    我没有反驳，说道：“其实，我不是一个很好的记录者，但我比任何人都喜欢回首自己来时的路，我不断的回首，伫足，然手时光仍下我轰轰烈烈的向前奔去。在这路上我丢了你，无能为力的看着这些年的岁月变迁，现在我心中的那份记忆，那份尊重，只会岁时间的流逝变得更加美好和可贵，回忆那段你我美好的青春记忆，或许这才是最美好的。”
    “你曾经不是相信爱情吗？有时候我也恨，为什么你走了那么久都不回来，而我遇上刘凯没几天，被他灌醉上了床你才回来，回来的那么突然，让我无所适从。”
    我捏着拳头，咯咯作响，怒道：“你就是因为这个，在我去一品天香才故意对我发火的？”
    “我当时在警局遇见你也是惊讶不已，即便是你答应我能原谅我的过错，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你对我越好，我的负罪感就越深，等了八年的我突然变得一无所有，我也恨过，因为我曾经是那么的相信爱情……”
    我的内心惊愕不已，但是丝毫没有反应在我的脸上，只是轻叹一声：“我曾经也相信爱情，但是这个城市没有草长莺飞的传说，它永远活在我们假想的天空里面，快速的鼓点，匆忙的身影，麻木的眼神，虚假的笑容，而我正在被同化，就像你离开的那般决然。”
    凌曦看着我，又低下了头，我之所以把话说的这么决绝，是不想再因为我们的过去，牵绊着我们的现在，折磨着我们的彼此的未来。
    “胡凯，我怀念从前那个无话不说的我们，我亏欠你的，我会想办法还你。”
    “你没什么亏钱我的，他不是带你去新加坡了，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刘凯那犊子呢？”
    “他在新加坡遇到了点事情，触犯了法律，可能会在那待上一年半载，我在那无亲无故的，所以一个人回来了。”
    “这世上还真有钱摆平不了的事情，那你就打算这么一个人，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被人指指点点？”我说着因为烦闷，下意识的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
    “衣服应该也干了，送我回去吧，我想回去了。”
    我知道凌曦不想再与我进行这个话题，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虽然雨还在下着。
    答应凌曦的要求，是不想让她看出我此时的落魄，继而加重心理负担。我也不想两人再这样互相折磨、强颜欢笑下去。
    ……
    一路上沉默着，我们真的变得那么无话可说，突然想到一首不知名的小诗：明天的明天，永远的永远/华丽的青春断了线/是谁的铅笔在洁白的纸上划下了年轻的誓言/知道不能实现，却在转身前就泪流满面/阳光下的操场，你微笑的脸，像昨天只能怀念/光阴划过了左脸忘记了说再见/从前的从前，就在那个再也记不起的雨天/温度从指尖走远。
    为了打破尴尬的局面，我打开车载音乐，却跳出了萧敬腾的《会痛的石头》这首歌，担心里面的歌词会再次勾起凌曦的不安，我连忙伸手要去关，而凌曦却拉开了我的手，说：“听听吧！我还没脆弱到听一首歌就会奔溃的地步。”
    “跑过快红灯的路口，我们大笑着一起回头，不用刻意做些什么，两颗心就会漫出来快乐，想起来怎么像梦，小的美好、大的感动。是过了多少个秋冬，沦为夏天的电影，只能重播怀旧。我们是两颗会痛的石头，猛烈冲撞后裂了缝，永远都不会懂什么叫认错，还想爱却调头放手，心疼你是颗会痛的石头，想要抱住你却混乱沉默，倔强的表情里闪过了失落，你的泪让我痛，我的浪漫太不及格……”
    一首歌放完我们也没找到适合聊的话题，而我趁着凌曦走神，连忙关了音乐。
    ……
    凌曦一直失神的看着雨刷频繁的上下游动，神情怠倦而痛苦，而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我突然觉得这与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大相径庭，两个人都得了失语症，一言不发……
    凌曦在我的身边，随着我的目光向外看去，又看着我说道：“胡凯，如果我们下次再遇到该怎么办？”
    我心中一紧，胃中阵阵发酸，心好似掉进到一片炼狱之中，一阵阵难以抚平的疼痛瞬间涌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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