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听完,眼睛瞪的老大。
“就这样就问出来了?”
看着沈秋那不可置信的表情,徐大少忍着笑意,点头道:“就是这么简单。最开始我也没有想到他是正主,结果几鞭子打下去,他就什么都招了。”
沈秋赶忙开动脑筋,直觉告诉他没有道理,能这么快对接上这些事。最后沈秋终于知道问题的关键道:“你们到底从他口里问出了什么?会让你确定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这个更简单啊,因为我刚刚问出来的时候,就有手下向我报告说,锦衣卫正在搜捕此人。
当然,这并不足以让我想到这些事情,只是我的手下又报告了一个消息,让我开始将这一切串联起来,做了一个更大胆的假设。”
“假设?什么假设?”
“不对啊,沈秋。你这关注的重点不对啊,你应该问我是什么消息,让我能做出这种假设。”
沈秋一想还真是,重点真的不是他假设了什么,而是什么让他有勇气跨越实际情况做出假设。
不过沈秋还是觉得,这都是次要的,什么假设才是更重要,不过看了一眼徐大少想要施展的架势,沈秋也不好老是驳他面子。
“那是什么消息,让你敢于做出这么大的假设?”
徐大少笑了,笑的很开心,但同时又很犯贱的那种。
“其实吧,我的手下就和我说了一句。说当时他在路上看见你和锦衣卫一同出去了,出于好奇我就让人跟了过去。
结果你们居然是去这人家里。这难道还不够我做一个假设吗?”
沈秋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那十万头奔驰而过的草泥马。也不由得感叹一句,细节决定成败啊。
好了,沈秋也不纠结这事了。
开口询问起正事来:“大少,和我说说,他都交代了什么吧。”
徐大少点点头道:“我问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有钱,他开始不肯说,一顿打下去就什么都说了。
大概一两个月前,一位书生找到他,问他认不认识钱若水,他自然开口承认,且还不停吹嘘自己堂哥。
而对方这人,就这么听着他吹嘘,还非常配合的给他做补充。最后这人告诉他,说自己非常喜欢钱若水的书法,大有前朝几位大书法家的神韵,所以非常想拥有几本钱若水的字帖……
于是就有了后来,钱若水堂弟,从钱若水那里带走基本书的事情。
也因为这样,他堂弟都开始觉得钱若水的书法真是非常不错,甚至都谋划起来,将来给堂哥当个经济人什么的,也好赚点钱用。”
听完沈秋看向了另外一边已经醒过来的钱若水堂弟,问道:“你就不觉得,这人给你的钱太多了吗?”
钱若水堂弟现在才明白自己惹了多大的祸,直接转头看向别处,话都不想搭。
倒是徐大少又开起了玩笑道:“他倒不觉得多,反而是觉得自己堂哥是王羲之了。”
两人笑了一阵子之后,沈秋向徐大少问道:“大少,问你正事,那位书生的情况你了解了多少?”
徐大少又是一笑:“书生?那有什么书生,早已无影无踪了。”
沈秋心中又是一阵卧槽骂过,这真的是在理乱麻啊,找到一个头,一拉就没,一拉就没。
徐大少看着沈秋的这幅表情,笑道:“你怕是读书读傻了吧。”
“……”
沈秋看了一眼徐大少,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徐大少非常自信的给沈秋解释起了原因:“你啊,为什么就只想着从一头开始,往一个方向捋呢?”
见沈秋不搭话,徐大少继续说道:“我们大可以从两个方向下手啊。这一头一尾的两方势力,咱们都知道是谁了,害怕揪不出来中间这帮人?”
徐大少说的确实在理,所以沈秋一直在点头认可。当然,被徐大少这么一提醒,沈秋也想到了这所谓的两头。
一个自然是指钱若水这边,通过字迹比对出来的线索。另外一边就是三位江湖人身上。
徐大少很认真的说道:“那三个人的身份查出来了,就最近这段时间,进过京城,而又离开京城,时间上能对的上号的就只有,关东三虎。”
“关东三虎?有没有找到是谁和他们接触?”
“找到了,不过这事就需要你让锦衣卫出动了,我实力不允许去哪里。”
听到这话,沈秋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向徐大少,笑道:“天哪,这京城,居然还有你徐大少下不去手的地方?”
“倒也不是我下不去手,只是我的人去的话,太过麻烦,五城兵马司的人怕是又要找我麻烦。锦衣卫就不同了,天王老子都不怕,想怎么就怎么。”
这么一说,沈秋就能猜到,肯定不是几个人这么简单。否则以徐大少这种性格,早让人把底给他掀了。
接下来徐大少将地址与那处地方的详细情况说给沈秋,两人又做了一些闲聊之后,徐大少就送沈秋出来了。
“他们应该给你召唤锦衣卫的东西了吧。”
沈秋很诚实的点了点头。
徐大少松了一口气道:“这就好,免得还要让人送你去锦衣卫。”
锦衣卫组织严密,当然这仅限于京城这块地方。其有明暗两条消息网。
张锐给沈秋召唤锦衣卫的东西,自然只可能是明线这一条,而且还是非常明显的这种。基本上属于你一用,整个京城都知道你在召唤锦衣卫。
这不,沈秋一下撩起衣服下摆,伸手在大腿右侧的口袋里掏出了这个信号弹。
为什么是右侧裤袋呢?
因为沈秋穿习惯了后世这种衣服,哪怕实在没办法,要穿这个时代的衣服。
但是身上没有口袋放东西,这个实在无法忍,他可学不会伸手进袖笼里拿东西。
当然,沈秋上衣里面也免不了要弄上两个口袋,人多的时候,就伸手入怀拿东西,那样看起来还和这个时代差不多,不显得过于另类。
沈秋现在才仔细看了看手中这个信号弹。不得不说,锦衣卫这拱卫京城太平的顶梁柱,使用的东西,做工都还不错,竹筒被打磨的光滑无比,拿在手里,一点都不割手。
而且这玩意还挺人性化,只要将上面的盖子打开,将里面的引线一拉,就好了。
“砰。”
随着一声爆竹声响起,沈秋感觉到了十足的尴尬。
因为他此刻已经走到了大街上,虽然这里并不繁华,但是周围人家里都还有不少人。
一听到这声爆竹声,从屋里跑到门口的人有,从二楼阁楼里探出脑袋来得有。小水沟边洗衣服,听到声音站起来的大婶也有,几个小孩子互相追逐玩耍被惊住,而看向沈秋的也有……
尴尬,真的是太尴尬……
好在锦衣卫效率够高,在所有人还没有丧失兴趣,转头回去的时候。
一名锦衣卫,左手按住挂在腰间的绣春刀,脚下两条腿狂跑,目标直指沈秋。
“锦衣卫刘能,见过大人。有何需求,大人请吩咐。”
对于刘能的反应,沈秋惊讶的很,这位仁兄可是二话不说,一狂奔过来,离着沈秋五六米远,就往地上一跪,行了一个军礼。
回过神的沈秋,直接将刘能叫了起来,然后附在他耳边,将需要清剿的位置与店铺名告诉了他,然后让他带话去锦衣卫衙署。
当然沈秋反复确认了几次,等刘能确实记住了位置,才放他离开。
就在这时,后面还有几个附近的锦衣卫跑了过来,不过在路口被刘能的一个手势,示意任务已接取,给挡了回去。
——
“日中坊,刘夏儿皮革坊。那是什么地方?”张锐听完刘能送来的消息,立马召集手下干将,开会商议。第一句就是询问这地方,到底是什么情况。
日中坊,那可是京城最西北的一块区域,一般人很少会到那边去。所以像是一些大宗商品,都会选择这种偏僻的地方来囤放。
平日铺子开在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这种偏远地方,就用作仓库囤积货品,算是非常划算的一种方式。
京城不少铺子都是这么运作的。
这时一位千户发表意见道:“日中坊因为太偏僻,所以空屋与货仓较多,这皮革坊应该是哪家铺子的仓库吧。”
这时杨文博也补充到:“对了,我记得线报上说过,那边有一些鞑靼人与胡人,不过没有隔壁的外族人多。”
“鞑靼人?胡人?”
张锐在口中念了几遍之后,突然目光如炬的看向刘能,很严肃的问道:“你确定让你送信的人,是说的让我派锦衣卫去将刘夏儿皮革坊里的人都拿了?”
沈秋反复说了几次,并且告诉了刘能自己的姓名,所以刘能才能这么顺利的见到张锐,而刘能也非常确定自己没有记错。
“沈大人是这么说的,而且他还说,拿人要全部留活口,等会他就来这边。”
这一番对答,堂上所有人都听清楚了。不过,张锐还在做自己的最后决断,锦衣卫虽然可以为所欲为,不用看其他官员的脸色,但是无故拿人,捅到皇帝那里去,他这个指挥使也没有好日子过。
“杨文博,日中坊最近可有什么异动?”
杨文博开始仔细回忆最近日中坊传上来的报告,反复思虑之后,他很确定的说道:“和往日基本上一样,除了打架之事比以前多了两起外,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听完,张锐思考了三秒之后,总算下定了决心,小声的说道:“沈秋,这次我信你了,不要让我输。”
接着张锐一声虎吼后,拿起令签桶里令箭吩咐道:“李青,带上你的人,即刻出发拿人。”
这位名叫李青的千户,跪地捡起令箭后,头也不回的起身去召集手下。
片刻之后,大队锦衣卫缇骑,纵马而出,目标直指日中坊。
京城百姓对这场面,虽然见怪不怪,但总还是会几个人,没事议论一番,不为别的,就图一个猜着乐呵。
刘夏儿皮革坊,其实就是一座寻常人家的院子,后来被人买去做了堆放皮革的仓库。
而主人就是京城非常有名的刘夏儿,这人年轻的时候在关外混了十多年,算是个白手起家的能人。
每年从边地买来大量的皮革,然后转手卖给京城里的其他成衣铺,赚取这份运输费。
所以每年他都会雇不少人来送货,导致他这座皮革院子里,常年都住了不少人。
而如今的刘夏儿,出了名赚了钱,这种累活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动手过了,基本都是交给自己几位子侄在处理,而他自己则是沉浸在自己的温柔乡里。
男人嘛,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这点事,有钱了不享受,那是脑袋有问题。
上面这句话,就是刘夏儿没事和自己那些合作伙伴说的话。
锦衣卫的效率,象征着大明的脸面,所以没有花多少时间,他们就非常出色的将皮革坊给围了起来。
当然,是很安静,悄悄的围起来。
在进入日中坊的时候,锦衣卫就分成了几队人马,放慢速度朝着目标前进。
更是在离目标还有着三百米左右的时候,就全部下马,将周围所有声响控制起来,采用徒步进入。
故而,直到皮革坊被彻底包围,里面的人都没有察觉到异样。
一切准备妥当,手下缇骑纷纷开始等待起李青的命令。
李青也不愿意过多的耽误时间,直接一挥手,就下达了动手的命令。
锦衣卫的这些缇骑都是高手,各有特长。随着命令下达,那些轻身功夫好的锦衣卫,直接越墙而入。
而门外的锦衣卫,则是小心翼翼的听着里面的动静,一旦出现情况,他们就会采用强行破门,或者是翻墙的方式进入支援。
不过这些都没有发生,很快门就从里面被打开。外面的锦衣卫一拥而入,快速朝着这院子里的所有房间扫荡过去,一个都不放过。
这里的人,除了原本就一直是京城人的那几位外,其他人基本都是远道而来送羊皮来的。
他们大多数都是良民,一下子突然遇到这么多锦衣卫拿人,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故而一时间可谓是,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