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浩凛宗内的发生的事情其实并不复杂。”刘矢志缓缓地说道,他的脸上开始浮现出追忆的神色,思绪渐渐地飘回了两年前,那时的浩凛宗还是一派平和的表象,唯一有些让人感到遗憾的,是浩凛宗副宗主,也就是浩凛城主方伟,他亲生儿子的病逝。
当时的浩凛宗,算是虚炎南部数一数二强大的宗门,其内的强者很多,所坐拥的修行资源也不少,但哪怕是浩凛城主付出了大代价,请动了宗域的医道强者前来,却也依旧没能救回他的儿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天天的憔悴虚弱,直到最后,白发人送黑发人。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浩凛城主都一蹶不振,天力的修行不但荒废了,甚至还由于心病郁结,导致一身阴阳境天力差点全都废去。
“后来,他被我父亲派去了山林深处调查异象,许久都没有回来,我父亲为此派出了许多弟子前去调查,但能够回来的这有寥寥几人。宗门内开始重视起这件事情,偏偏这个时候方伟他又回来了,还带回了一道卷轴。只不过我知道他带回了卷轴这件事的时候,我父亲已经开始物色第一批修行那诡异天力的弟子了。”刘矢志说道,他的脸上露出了懊恼的神色,像是在自责自己没能更早一些发现这件事情。
随后他又十分悲切地说道:“我曾经劝过我大哥,也就是我父亲的亲生儿子,不要修行这种天力,但是我大哥并没有听我的,而是执意要修行,结果他死了。连尸骨我都未曾见到。”
“这之后,我就很少见过我父亲了,他好像一直沉浸在这种天力的修行之中。一直到最近几个月,我发现我们宗门内多了许多之前没见过的生面孔,而且他们都修行了这种诡异的天力,我才意识到了不对,再调查时,便发现了浩凛城内的地牢中有着许多被抓来的修道者。我当时还天真的想着去劝我父亲收手,谁知第二天,方伟便将虚炎来调查的官使给轰了出去,还将他打成重伤!”刘矢志又道,此时他总算是将此前隐瞒的部分说了出来。
“我不想看到浩凛宗因为方伟的举动被打上叛乱的印记,便想着叫我父亲出面来制止他,同时将劫来的修道者放走,但我却始终找不到我父亲,直到我在地牢中发现了密室。”
刘矢志咽了咽口水,此前满是黯然与惆怅的双眼中布满了恐惧。接下来他要说的事情让他一直难以忘怀,甚至是刻骨铭心!
他从未见过那般恐怖的画面!
“我在逃出来的那天,终于见到了我的父亲,他就在地牢尽头的密室中。他先是在和一个陌生的声音交谈,我并不认识那个声音,而且我怕被发现,躲得很远,直到那道声音彻底消失之后,我才去将密室的门打开,我本以为,里面只有我父亲,他对我视如己出,而且我大哥也是因为这种天力而死的,我去劝他,他一定会听的。”说到这,刘矢志弯下了腰。双手抱着头,两眼死死地盯着地面,额角上滴落了大滴大滴的汗水!
“谁知,我推门进去时,方伟也在,他,他和,和我父,亲一起在,在,在吸食...人血,而且,且还是,直接,接......将那人,整个,抱起,那人的,丹田,田,被破开了,了。诡异的天力,就,就这么从,从他们的肚子里,流,流出来了,还有黑色的,血,肉,那人整个就像是被,被晒,干,干了,一般!”
刘矢志说完,整个人便陷入了无边的恐惧中,可想而知,那个画面对于他来说的刺激有多大!
夏长岚也是皱起了黑纱下的秀眉,漏出的小嘴紧抿,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
“你直接说,那个人死了,被你父亲和方伟吸收了血肉不就行了,何必描述得这么详细啊,怪恶心的!”她抱怨道。
风清寒和祝炽倒是脸色如常,十分平静地听着刘矢志的描述,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
他们二人经历过的生死太多了,早就见惯了那种血腥又残暴的画面,相比于刘矢志嘴上的描述,他们二人所亲身经历的,可要恐怖得多。
刘矢志往后就没再说下去了,不过后面的事情也就不难猜了,刘矢志的劝说肯定是失败了,或许他在见到那个画面之后干脆就忘记了之前的想法,光顾着害怕与逃跑了。
其实刘矢志还是没有将所有的情况说全,虽然他这次说的确实是比上次来的详细,而且都是真的,但他总是保留了些什么,而当下他用这种方式暂时躲过了风清寒等人追问。
总而言之,在经过刘矢志的再次描述之后,整个南部的情况也就明朗了,那些与浩凛宗一同躁动起来的宗门内的情况也就不难猜了,要么,就是与浩凛宗一样,被邪魔所蛊惑了,再要么,就是被浩凛宗给暗中控制了,但无论怎么说,当下最紧要的,就是在浩凛宗开始行动之前,阻止他们!
祝炽在没多久后便匆匆地离开了,她得去召集人马了,现在南部能用的兵力可并不多,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们集结,然后便是以雷霆之势向浩凛城发动进攻!现在的情况已经足够明朗,浩凛宗的叛乱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虚炎皇都最近又被西部的事情所纠缠,所以祝炽也就不必要再等待皇都的指令,这里的事情,由她负责了!
风清寒和夏长岚等三人则是在禁卫的带领下来到了城主府的一座偏院中,这是他们这几天暂时居住的地方,不久之后针对浩凛宗的讨伐战,他们三人不出意外都是要参加的。刘矢志肯定是逃不掉的,毕竟就是他揭发的浩凛宗,而且他还是浩凛宗名义上的少宗主。
夏长岚原本的目的就是来调查并解决浩凛宗的事情的,现在虚炎官方主动加入了进来,也就省去了她再向宗门求援了,说起来,前些天她传信回宗门求的的些药物,不出意外也快到了。
风清寒则是最近本来就没什么地方可去,风族的第二批追兵又被赶走了,一时间确实只剩下修行至生境这个目标了,那么留下来帮祝炽对付浩凛宗,貌似是让他实力进步最快的方法了,虽然很凶险就是了。
说起风清寒的境界与寿命问题,就比较麻烦了。按照正常人每日对于生机的消耗来说,风清寒不出意外是还可以活好久好久的,但问题是,他每日的消耗,在加上了体内那道奇物不断吞噬的情况下,是常人的千倍不止,这还是不动用雪戾的情况下。若是从昨日他强行动用过雪戾之后,再来计算,那么他的寿命其实就只剩下一个月不到了。
那道奇物还算是温和的了,在吸收了风清寒如此大量的生机与天力之后,至少帮他治好了身体内在的伤势,并且还短暂地赋予了他能够与阴阳境强者一战的实力,让他从那两个恐怖的强者手中逃了出来。
而风清寒的修行进度其实已经算是飞快了,在经历过昨天的那一战之后,他的死境道阁已经要临近阁满的状态了,只是还差了那么一丝,未得圆满。而风清寒的道之境界则是早就足够了,甚至要超过死境不少,限制他的只是天力与死气的储备层次而已。
但饶是如此,风清寒离着生境,却还是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这已经是足够让人感到绝望的事情了,但风清寒却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内心也不见得有多么的着急。他体内的那个绿色小团子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内已经催促过他许多许多次了,但风清寒对此,也仅仅只是将他不久前从洛王府的宝库中得到了那些灵宝取了出来,默默地吸收着,一直到了后半夜才缓缓停下。
这是风清寒目前最有效率的修行方法了,这些灵物中含有的风与雪的道痕与天力,在这炎热的虚炎中算是十分稀少的事物了,也是他目前最需要的东西,但这些灵宝是不能一下子吸收过多的,会让风清寒的丹田一时间炼化不了。
于是风清寒打算先去城主府的主殿转一圈,看看祝炽是否睡下了,同时也算是去散散心,他并不想沉浸在这样紧迫的修行中,这会影响到他破境时的状态。
虚炎的冬夜也算是寒冷的,有嗖嗖的寒风在微微吹着。城主府主殿的灯火果真还明着,风清寒十分自然地化风飞了上去,殿内的的烛火摇曳,祝炽疲惫的身影也在灯火下闪烁。
她睡着了,一只手撑着螓首,满头的火红色长发披散,在这微明的烛光下显得有些朦胧。另一只手上还握着笔,上面的墨汁干透了,倒是没有浸到桌上那未写完的信纸上。
感受到了有凉风吹过,祝炽兀地醒了,两眼朦胧,她抬起头,见到来人之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是风啊。”
随后她伸了伸懒腰,打起了精神。
“倒是不小心睡着了。”祝炽微笑着说道,随后她又迅速摆出了一副严肃的样子。
“这件事不许对碧景宏说起!听到没有!?”
这相隔了千里的两人倒是在这种事情上有着出奇的默契,风清寒不禁有些哑然,平素淡漠的脸上倒是有了些微的笑意。
“他之前,半夜睡在桌上,腿麻了,醒来后摔了一跤。”风清寒倒是十分果断地将碧景宏给出卖了,他倒也没忘记碧景宏叮嘱他的,但并不代表他真的要遵守。
“呀?哈哈哈哈!还有这事儿啊!哈哈哈哈!”祝炽果真笑了,而风清寒要的也就是这种效果。他们几个是他仅有的好友,这么多年来也就是他们的这份真情支撑着他。
“我倒是忘记了,你这家伙可不是会听话的人呀!”祝炽笑着说道。
“放心,不告诉他。”风清寒语调平淡地继续说道,他是想让祝炽开心一下,近来她确实是够累的了。
“嗯,听着你这话我倒是放心了不少!”祝炽点点头,美丽姣好的面容上满是发自内心的愉悦笑意。
风清寒点点头,随后也就不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坐在祝炽的身旁,两眼中带着微微的喜色,默默看着窗外。
祝炽也重新开始了工作,手中的墨笔重新蘸满了墨汁,在未写完的信上飞舞着。
两人都习惯了这样的静谧,在这微凉的冬夜里,倒也不算是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