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好风骨。”兀术并没有动怒,只微微一笑,接着忽然摆了摆手说道,“来人,将张大人请下去沐浴更衣,为我大军主持斋仪。”
主持斋仪?
张叔夜大感意外,斋仪的意思是斋戒仪式?兀术失心疯了么,竟叫自己给他主持?
赵桓也愣了,勉强打起笑脸说道:“四王子千岁,这……这怕是不妥吧?”
兀术笑了笑:“没什么不妥,说是主持斋仪,便只是请张大人祭旗罢了。”
赵桓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片,祭旗?所谓的主持斋戒仪式不过是说得好听些罢了,原来是要将张叔夜杀了?
“千……千岁……”赵桓忙不迭地站起身来想要劝阻,张叔夜连夜入京勤王,是个大大的忠臣,他终究是不忍心的。
兀术回头似笑非笑地看向了他:“嗯?”
赵桓只觉兀术的目光冰冷无情,虽在笑着,但却满是杀意,他不禁打了个寒战,剩下的话就此咽回了肚里,垂下头去再不敢说半个字。
张叔夜心中一沉,随即仰天长笑:“哈哈!张某自那晚出邓州便没想着能囫囵回去,要杀便杀,老夫岂会惧你?”说完双手自负于背后,转身往外就走,只是刚走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赵桓,眼光中满是失望。
几个金兵过来将张叔夜押了下去,而赵桓始终没有抬起过头来,也不知是羞愧还是不敢,兀术瞥了他一眼,又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其余宋臣,嘴角噙着笑意。
这场受降仪式很快又接着进行了起来,好像没有受到张叔夜与孙觌的影响,那个金将继续朗读着降表,赵桓与众宋臣的头愈发沉得低了。
不过片刻功夫,仪式就已结束,兀术端坐上首,赵桓及一众宋臣俱都面北而拜,这一日,大宋正式降于金国。
兀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足的神情,他不能不满意,因为自出上京南征以来,他无时不在与粘没喝的左路军暗中较劲,曾经他就与粘没喝酒后戏言,说要赌一赌谁能先入主汴京,没想到天都帮他,粘没喝率大军攻打太原未果,而且还碰了一鼻子灰,最终逼不得已退走,转而盯上了西北的德顺军路。
想到这里兀术笑得愈发开心,这一切看似天意,但其实当中都有一个人的影子,那就是徐子桢。
如果不是徐子桢,粘没喝未必就打不下太原,听说太原之战时他奇兵迭出,让粘没喝狼狈而逃;如果不是徐子桢,他的结义二弟柳风随就不会叛离大宋,他看中柳风随并非是因为他的勇武,而是柳风随对徐子桢曾经的所有预言都了若指掌,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早就知道自己的二哥斡离不大帅会在这时候重病,而自己也就早早的有了准备,顺势拿下了军中大权。
兀术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不知道徐子桢有没有算过,将来大金国的皇位会传与谁,不知自己有没有这个机会……
“殿下,殿下……”
一声轻唤打断了兀术的思绪,那是身旁宣读降表的那个金将,兀术回过了神,往下看去,赵桓依旧跪在那里,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时候不早了,陛下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赵桓如行尸走肉般缓缓站起,木然地应道:“是,臣告退。”说着转身蹒跚而出,再没和兀术说一句话,一众宋臣也都紧随着,如他一般的垂头丧气。
来到门外,赵桓刚走没几步就被带路的金兵喝住了。
“喂,宋人皇帝你要去何处?”
赵桓一怔,抬起头不解道:“不是让我回去歇息么?”
那金兵嗤笑一声:“四王子是让你回你那汴京皇城,莫非你还舍不得这儿不愿回去?”
“啊?!”赵桓如闻仙音,不敢相信地问道,“我……我真能回去?”
那金兵不耐烦起来,抬脚踢来:“还不快走?还要老子送你多久?”
“是是是!”赵桓这时候哪还敢着恼,这几天那间漏风的小屋简直就是他的恶梦,现在终于能让他回京了,这简直是最大的喜讯,总之这时他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撩衣襟前摆就要跑,可刚跑两步又想到一件事,回身期期艾艾地问道,“不知,我……我家张总管能否容我带回?”
赵桓虽然软弱,但还是记着张叔夜的好的,这时候他也算是鼓起了勇气,哪怕将张叔夜的尸首带回京也好。
那金兵又嗤笑一声:“那是四王子定下的祭旗物,一会儿活剐了还要撒入河里,怕是多不了什么给你带回去了。”
扑通!
赵桓脚下一软跌坐在地,脸色惨白,他没想到金国的所谓祭旗竟残酷如此,活剐不就是凌迟么?凌迟还不算,竟还要将骨肉撒于河中,最终落得个尸骨无存。
一众宋臣慌忙将他搀扶起,再不敢多说落荒而逃,谁知道再耽搁片刻兀术会不会又要留他们一个下来祭旗?
赵桓双眼呆滞心如死灰,任由旁人将他连搀带拖地带离了金营,心中越想越悲痛,泱泱大宋巍巍华夏,竟落得个降于金人的下场,这几日自己受尽屈辱,让他连死的心都有了,而且自己还算一代君主,竟连个臣子都保不住,只能眼睁睁看他送命。
“叔夜!朕……朕对不住你!”赵桓压抑了几日的情绪瞬间爆发,猛的痛哭了起来,完全不顾身周以嘲笑的目光看他的金兵。
“官家,官家节哀!”
众宋臣好不容易将他带到了营门外,连推带拽地送上了车辇,闭上车帘疾驰而去。
……
就在赵桓刚离开营门之时,张叔夜也被押到了一间偏屋里。
这间屋里除了一个大大的木盆外什么都没有,盆中水气氤氲,是刚烧好的热水。
“把衣服脱了,快些洗干净,莫让老子等。”
那两个押送他的金兵恶狠狠地喝了一声,便将张叔夜踢向了桶边,张叔夜猝不及防之下险些绊倒,他大怒之下扭头刚要骂上几句,可头刚扭转过来眼神忽然愣住了。
只见门外忽然又闪进一个金兵,手一抬亮出柄短刀,轻巧地在那两个金兵喉间划过。
……
ps:最近这段时间烦心事一件接一件,我实在不想拿出来坏了大家的心情,所以就不说了,但绝不是没将各位书友放在眼里,还请见谅!至于缺了的这些日子我也没法说什么时候补全,总之我尽量慢慢补上。
其错在我,叩首百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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